Reading | 摘录《西方哲学史》-启蒙运动部分

摘录《西方哲学史》G·希尔贝克

这种讨论的结果或许并不很新、很原创;很大程度上它只是把旧思想运用于新语境而已。但是当旧思想被这样运用的时候, 它们常常获得一种不同的含义……这样,高于国王、赋予个人以某些不可侵犯的权利的自然法观念, 在英国是服务于稳定和社会保守主义的,在法国绝对主义的语境中却起着对政权的批判作用。在英国,谈论这样的权利是有实际意义的, 因为那儿存在着这些权利,但在法国的环境中,这些权利的观念却是抽象的、思辨的、远离现实的。

功利主义(边沁)设法确定一种客观的原则,用来判定一个行动何时是正确的、何时是错误的。 他们为自己的快乐哲学制定了如下原则:一个行动之为正确的程度,取决于它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对最大多数人创造尽可能大的幸福。

但是,启蒙哲学家认为邪恶产生于由于传统和偏见所支撑的无知和不宽容,补救的办法因而是启蒙——当理性和科学取得胜利的时候, 人身上的善良东西将随文明进步脱颖而出;而卢梭则认为文明才是邪恶的源头。这就是他的那篇第戎学院获奖论文的动人部分: 文明导致的生活是做作的、堕落的。卢梭在这里对进步信念所做的批判,成了浪漫主义的序曲:文明和科学扭曲了人身上善良的天性。

卢梭用普通人民的一些简朴德行和价值——比如家庭生活、同情心、宗教虔诚和手工业和农业中的城实劳动——来反对大商人和科学家的深思熟虑和冷冰冰的、 精于算计的理性。卢梭一点也不想回到原始状况去,而赞美中下阶层的简朴生活。他用平民百姓的简单的道德直觉和未经反思的信念, 来反对明显不把任何东西当作神圣的知识分子们的刻薄的机智。因此,卢梭代表的是愤怒的、困惑的中下阶级,他们对自己的道德优越性深信不疑; 但看到知识分子对古已有之的信念和习俗的批判大受震动,恐怕这种批判会对他们一些最基本的价值造成威胁。

共同体构成了具体的纽带,也就是把家庭和朋友连接在一起的亲密感情。卢梭抨击那种认为赤裸裸的理性的自利有可能把社会凝聚在一起的观点。 把人类连接在一个共同体当中的,是根深蒂固的感情和态度,而不是关于利润和快乐的肤浅计算。共同体的基础是感情而不是理性。

但把现代社会建立在这样一种没有制度保障的普遍意志基础上,是危险的。因此,卢梭的有机社会理论,因为它强调人们之间的情感纽带、忽视制度, 很有可能导致对共同体的一种非理性的、浪漫的张扬。